国际金融论坛（IFF）2014第6期领袖对话会于2014年11月12日在北京如期顺利召开。国际金融论坛（IFF）创始成员及顾问委员会副主席、“世界金融期货之父”、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终身主席利奥·梅拉梅德作为本次领袖对话会主旨演讲嘉宾，深入分析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历史机遇与挑战，同时还分享了自己儿时在父亲教导下学习“市场对价格的决定性作用”的经历，这也成为他一生遵循和信仰的法则。

 

在四个多小时的对话中，近20位来自政、学、商各界顶级专业人士就“人民币国际化与金融创新”话题展开深入讨论。IFF常务副理事长、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多边临时秘书处秘书长金立群主持“人民币国际化与国际货币市场发展：战略意义”环节，他表示“Jump in the sea”是中国现阶段应有的心态；IFF学术委员会执行委员、香港大学荣誉教授则担任“人民币国际化与金融创新：实践论证”环节主持人，引导和激发了与会嘉宾有关创新与风险等议题的热烈讨论。

会议议程
 

对话I：人民币国际化与国际货币市场发展：战略意义

2014年10月13日中国人民银行与俄罗斯联邦中央银行签署了规模为1500亿元人民币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又一里程碑式进展。2008 年底以来，中国人民银行与20多个境外货币当局签署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2014年，中国先后签署了5个人民币清算安排合作备忘录，人民币全球清算网络建设进展迅速。人民币国际化对当前的国际货币市场有哪些潜在影响？主要市场参与者之间新的战略平衡如何演化？通过国内外两方的观点交流，以期进一步探索和形成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影响的全球共识。

 

对话II：人民币国际化与金融创新：实践论证

伴随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人民币作为贸易、清算和储备货币的新角色一直得到广泛讨论。在这一过程中，人民币计价的金融创新工具，如人民币离岸交易、人民币计价的原油期货受到广泛关注。围绕相关金融工具的创新，深入展开更多实践层面及有关新投资机会商业价值方面的讨论。

 

主旨演讲实录

IFF领袖对话会第六期现场

从专业角度来说，我是一名律师。我的经济学知识，是通过做交易员和奔波于世界各地筹建市场的实践中积累起来的。当然，我经常与一些伟大的经济学家共事，比如米尔顿·弗里德曼、默顿·米勒、迈伦·斯科尔斯以及中国的IFF主席成思危先生，这些经历也让我受益匪浅。我从以上提及的经济学家那里以及一些专家的专著（如独立研究和咨询机构Aite、ADB学院、亚洲发展银行的Barry Eichengreen 和Masahiro Kawai的一篇论文、SWIFT，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中国新闻简报、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中学到了很多知识，它们也成为我此次关于人民币国际化演讲的材料来源。

 

人民币取代美元或者欧元成为一种储备货币的想法由来已久。当然为了实现这一想法，人民币必须能够自由兑换。全球金融专家和学者中对这一话题也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在中国，尽管政府没有正式宣布相关的时间表，但是政府官员业已越来越多地鼓励在国际交易中和有限的范围内使用人民币。事实上，中国宣布的改革政策中已经明确涵盖了人民币国际化这一既定目标。

 

彼得·凯南定义过：“一种国际化的货币是一种在发行国之外使用和持有的货币，其不仅仅是由发行国居民进行交易使用，重要的是也在非发行国居民进行的交易中使用。”一种货币的国际化可以概括为三个阶段：首先，成为一种全球贸易和支付的货币；其次，成为国际投资的货币；再次，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通过中国人民银行引导的国际化，人民币已经具备前两个阶段的特征。在贸易金融、支付和投资领域，人民币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嘉宾观点精选

价值的唯一确定方式仅存在于市场交换中。人民币国际化与金融创新必须以一个有深度、开放、具备良好监管的资本市场作为基础。而要形成这一资本市场，金融期货市场在当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通过对1987年及2008年爆发的两次金融危机的实证研究表明，一个成功的金融期货市场有能力作为一种缓冲器，缓解全国各地其他方面发生的衰退和失败。另外，有一个健全的法律体系对知识产权提供全面保护，是金融期货市场乃至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关键，也是一个经济体获得经济成功的关键。

 

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不是人民币应该升值多少个百分点，而是它的定价机制。我认为比起布雷顿森林体系，各国国内政策才是国际金融体系脆弱性的根源。主要债权国想要用本国货币定价国际交易是很正常的。但持有大量美元作为储备货币的国家确实需要货币管理机构长期监控，预防美元贬值带来的风险。

美元、日元和马克能作为储备货币，是因为国际市场的推动和本国资本市场的改革。资本市场改革，包括利率、汇率和资本控制等方面。只有在国内资本市场取得根本性改革之后才能彻底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目前看来，有些本末倒置，人们过度宣传人民币的国际化的目标，而忽略了国内的资本市场改革。

 

人民币的可兑换性在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非常重要，我们需要更加敢于迈大步子来推进加速这一进程。如果想要更好地与邻国合作，为亚太地区和世界其他地区做出贡献，必须像其他工业化国家一样，展示我们的市场是流动的、开放的；我们欢迎资本的流入，也允许资本的流出，就算是在危机的时间也是如此。我们希望能够更好的去建立我们的金融产品，期货市场。”

 

我们离美国的真正的实力还差得很远，媒体不应过分宣传、过度解读，一切才刚刚开始。人民币国际化应该从构建关系、搭建平台、拓展市场三个方向做起。即拓展周边关系，鼓励周边国家使用人民币；构造民间的、官方的平台；大力地拓展市场，支持和鼓励我们的电子商务企业走出去。

另外，如果人民币不能自由进出，其他货币跟人民币的自由兑换也就不能顺利进行。应该采取一些具体的措施：在大力推动APEC等互联互通机制的同时，推动中国自身的互联网经济发展，提升我国金融影响力。贯通国内国际市场，提升国内资本市场的质量。

 

尽管美国早已于19世纪就在经济规模上超越了英国，但是美元成为比英镑更为重要的国际货币是在一战以后才发生的，这事实上告诉我们三点，即货币国际化的三个前提元素： 第一， 经济体规模或者贸易规模。 第二， 流动性，即金融市场的流动性，包括资本账户的自由化。 第三， 信用度，即货币本身的价值的信用度，以及本国的法治体系。如果中国要成为国际化的人民币，必须要在法治体系上做出努力。 中国的政府可以做到很多事来让这一进程进一步缩短，我认为其中的关键是中国应该加速经济改革。

 

从日元国际化历程的角度看，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面临“4个任务”：

 

一、如何把国际化的后发劣势转变为后发优势；

 

二、如何从满足人民币的市场需求到创造人民币的市场需求；

 

三、如何将国际贸易从商品贸易发展到金融贸易；

 

四、如何将人民币从投资货币过渡为融资货币。

 

要应对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面临的这“4个任务”：

 

一是要持续推进我国银行的国际化；

 

二是要探索建立境内外隔离的人民币清算体系；

 

三是要继续推进亚投行等国际政策性银行等建立和发展；

 

四是要利用阿里巴巴等大型电商的国际化成果。

 

我们把钱借给美国，利率几乎为零，美国企业又到中国投资，股本回报（ROE）至少10%。我们其实是在被别人套利，而且这种套利交易是以能力为基础的套利交易。金融衍生工具不仅只有期货，还有很多其他内容。我们在交易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时，要特别小心其中包含的额外风险。我们要教育市场的参与者，让他们有足够能力使用这些金融工具。

 

中国政府在追求的，就是这一渐进方式。与其说中国推行人民币国际化，不如说全球经济开始“人民币化”或是人民币开始逐渐进入全球的市场。尽管目前人民币扮演的角色不是那么重大，但我们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国际交易在使用人民币。

 

 

人民币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投资货币，但是市场份额还不够，因此我们需要创造需求。这种需求会自动把中国的投资跟世界各地联系起来。

 

我们的经济规模是可以通过积累快速扩大的；但想要打造国际市场，成为国际市场中的可靠参与者，需要很长时间。要建立一个全球的投资中心，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需要有好的软件和足够的经验知识。其中有一些元素看起来已经离金融业很遥远了，比如医疗和教育等基础设施，但是这些基础设施必须要到位，才能打造全球性的中心。

 

首先，在对东南沿海地区国际贸易结算情况的田野调查中发现，就以商品贸易中开具的发票货币数据来看，目前人民币在这一区域国际贸易中的使用尚不及五分之一，官方数据可能有泡沫。

 

其次，在目前国内经济经历结构转型以及“三期叠加”的特殊时期，贸然推进过分自由化的资本市场容易造成资本大量流出，反而可能引发金融危机。

 

因此，对于人民币国际化，乃至资本自由化的推进应该循序渐进。在进行国内经济结构改革的同时，把人民币利率等一些金融指数进行自由化尝试，建立改革日程表，逐步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以及资本账户的自由化。

 

APEC峰会刚刚开完，中国的角色从跟随者转变为参与者、推动者。既然人民币的国际化已经发生，我觉得中国应该更勇敢一点，让市场来决定币值。另外，我们需要更多用人民币作为计量单位，衡量经济活动的国际贸易活动的数额。我希望AIIB在某种程度上用人民币来显示资产负债。

 

同时，如果全球的投资者已经把人民币视作储备货币之一，我们就不能等到国内资本市场成熟起来再谈人民币国际化，这一进程已经开始。国债市场作为投放外汇储备的重要基础由来已久，但是中国的国债市场非常弱小。我非常希望国际金融论坛（IFF）能够主张，发展国债市场，降低存款准备金水平，促进利率自由化。